白露前四天，铜仁刚下了点雨，因为一个体育竞赛项目的事，中午就急急叫上驾驶员杨师上了贵阳。

当晚的贵阳，淅沥沥下着小雨，明显感觉比铜仁低5－6度，虽然穿有外套，但朋友叫吃饭时，一高兴就脱了。第二天醒得很早，牙龈隐隐开始作痛，心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，按计划上午分别去了两个主管部门，见到了应该见到的领导，汇报了应该汇报的事项。

中午，省厅办公室的同志很是客气，一定要安排在食堂吃饭，说是他们到基层，我们如何如何，他们也要意思意思。只好客随主便到了食堂，几个家常菜上来后，办公室的同志吆喝大家――莫客气、莫客气，我就夹了平时喜爱的泡椒板筋，可一张嘴汗水就出来了，才发现左脸已肿。此时撤退已无可能，故作轻松地说早餐吃得晚，勉强用喝汤的办法完成了中餐。

回到车上，给杨师说：找个药店！替硝唑、清热片各买了两盒，按说明书介绍服用后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。越静越感到疼痛难忍，痛的感觉像蜘蛛网样从左脸腮一圈一圈地布满整个脑壳。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，已是下午两点，主管该项目的省局是必须要去的，来之前虽已晓得主要领导和相关处室的同志到辽宁观摩全运会了，但报告要提前，要走程序，要从办公室过。

省局办公室的一个小姑娘接待我，戴着黑边边眼镜，模样甜甜的。

“我是从铜仁市碧江区来的，有个报告请转交省局领导．．．．．．”，我开始自我介绍。

小姑娘说：“德江来的啊？”

“我是铜仁市碧江区．．．．．．”，我说。

小姑娘：“印江啊？”

此时，我整个脑壳不光有痛的蜘蛛网，在一圈一圈之上还爬满了重重叠叠的放射线。

我一字一句地说：“原县级铜仁市，现在铜仁市碧江区．．．．．．”

“县级铜仁市？现在铜仁市（？）江区？”小姑娘一脸迷惑，一脸茫然。

我还想张嘴再说清楚点，可突然像有蜘蛛穿透网网和圈圈在脑门心死劲咬了一口，鼻梁和眼镜架之间有种汗水和泪水的混合液体带着眼镜就往下滑。我左手撑了撑眼镜，右手指着报告的函头说:

“铜仁市碧江区．．．．．．”!!!

小姑娘恍然大悟，“铜仁市碧江区，你是？？”

“我是．．．．．．，我是．．．．．．”，我用手压住左腮，头顶上的蜘蛛又在脑门心死劲咬了一口，脑门已渗出汗珠珠了。我开始一脸茫然。

这时，一个大个子推门进来，看了我一眼，似曾相识地说：“局长，什么时候来的？”，这位老兄是一个单项协会的秘书长，前两年认识的。秘书长拉着我手抖了抖，“几个月不见，脸长胖啦！”

我连忙说：“刚到刚到，胖了胖了”。万分感激握住秘书长的手，“欢迎来碧江指导工作，欢迎来碧江！”，一连重复好几遍。

小姑娘抬头看了看，自言自语地说，“局长？”，但眼睛是亮晶晶的。这下我如释重负，脑壳上的蜘蛛、网网、圈圈一下子都无踪无影。

第二天，小姑娘打电话，“局长你好，分管领导已将你们的报告签字了，你有空来取一下”。

到省局后，看着杨师取来的批示：“技术问题请基地支持，经费需测算后报来再研究”。我如获至宝，折好放入信封中，慢慢地将身子与座位靠背贴紧，眼也慢慢地合起来了。

车往铜仁方向开去，忽然，那蜘蛛从左腮下慢慢地爬了出来，那网网、那圈圈也慢慢地重新在脑壳上画来画去，我痛的半睡半醒、恍恍惚惚，隐约听见杨师在轻轻念道，“牙痛不是病，牙痛不是病．．．．．．”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二〇一三年九月七日 于铜仁碧江